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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有魅惑的萧太后河:北京第一条人工运河
2017年09月06日
来源: 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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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京大运河庞大的族系中,萧太后河始终闪烁着独有的魅惑。她手握北京第一条人工运河的桂冠。更令人神系心牵的是,粼粼波光中隐藏着太多扑朔迷离的传说。而萧太后超规逾矩、痛彻心骨的爱恋,足以让天下的情种统统黯然失色。

    萧太后河曾是北京城的生命线

    公元916年,发轫于蒙古草原的契丹族突然崛起,不仅横扫今东北广袤的沃土,吞噬了朝鲜半岛,甚而令河南诸地也俯首称臣。辽国在马蹄的呼啸声中茹血成立,北京则被定为五都中的“南京”。

    不甘寂灭的宋国与辽国在白沟河两岸形成生死对峙。南京城变成兵戎相见的最前沿,20万驻军和居民的粮草军需,使这座城市岌岌可危。尽管从今辽河流域及内蒙古、山西等地筹措了大批物资,但缺少一条便捷而安全的水上通道。

    辽统和六年,全长约30公里的萧太后河开凿成功。她起自南京城的东门——迎春门,出迎春门后接大川淀和小川淀之水,蜿蜒向南流入今陶然亭湖,然后东进今龙潭湖,出龙潭湖过左安门至今朝阳区十里河村,这一段距离恰好是10里,“十里河”便由此得名。河水继续向东南方挺进,过今老君堂村、西直河、水牛坊、马家湾、大鲁店后,进入今通州区的胡家垡,最终“下榻”张家湾,与北运河相接,成为京杭大运河家族的一员。

    而北来的粮船经渤海湾,送到北塘海口转入内河运输,从七里海逆流而上,在今香河县西南驶入潞河,再向西北逆行几十里即可抵达张家湾。一条契丹人的生命线就这样千折百回地串接起来,也让辽国泱泱200多年历史,得以在大汉疆域艰难延伸。

    萧太后河的流水不仅续写了辽国历史,也掀开北京人工开掘运河的第一页。她比元代的坝河早280多年,比元明清漕运的通惠河早300多年。明、清笔记有这样充满诗情的描述:“河面船只穿行,河岸行人如织,如同江南水乡。”

    “铜帮铁底”实乃河流史上千古绝唱

    能够令萧太后河流芳千古的不仅是她的名字,还有那被誉为“铜帮铁底”的河道。

    当时,开凿萧太后河是辽国政府督办的一号工程,从勘测、设计到施工,都显露出一千多年前我国河流开发建设绝妙的智慧,超高的技术和质量标准同样令人惊叹,是一部至今都值得捧读的教科书。

    萧太后河的正源是辽南京城的护城河,其水来自位于蓟城西北的洗马沟,与此同时又引入西山和海淀诸泉,再加上对沿途众多湖泊、沼泽和湿地的利用,不仅赢得了丰沛、稳定的水流,还大大节省了开河工程量。而众多支流和湖泊,又可以发挥节蓄和控制水量的妙用—— “旱时有水行船,雨时能吞水保岸”,这乃水利工程之至高境界。

    严格的质量标准,主要体现在河身工程上。在解放后疏浚旧河道时,曾经对萧太后河进行过测量,河床宽约31米,河底宽约8米,河底和河岸分别以坚硬的黑色和黄色黏土铺垫而成,坚固异常。河道挖开后,两岸土黄如铜,河底土黑如铁,呈现出一幅罕见的河道奇观。尽管历经千年的河水洗濯、冲泡,以及数次地质灾害,河道安然无恙,其位置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萧太后河的“铜帮铁底”,实乃河流史上的一曲千古绝唱。

    南宋人徐梦莘在其《三朝北盟会编》中,提到辽南京城时说:“陆海百货,萃于其中……锦绣组绮,精绝天下;膏腴蔬蓏、果实稻粱之类,靡不毕出。而桑、柘、麻、麦、羊、豕、雉、兔,不问可知。”萧太后河为辽南京城带来的繁荣景象,纤毫毕现。

    至于河名的来历,人们尽显任性:一说是当年萧太后率大军征讨北宋,路过南京城郊,手下众将士口渴难耐。萧太后勒马扬鞭一指,前面竟然出现了一条清可见底的河水,此河便被人们称为萧太后河;又有一说,萧太后曾率军长期驻扎在南京城外,由于一度缺水令军队战斗力骤减。人们终于在无望中找到一条清冽却无名的河水,萧太后大悦,遂下旨以她的名号命名。

    这两则略带玄幻色彩的传说,让人难以信服。萧太后河在辽代正史中虽然难觅踪迹,但在明清笔记中却不乏记述。从笔记中人们得知,萧太后河始于统和六年,正是萧太后摄政期间。作为国家一号工程,她必定会亲力亲为。运河开凿成功,居功至伟者非她莫属,定名萧太后河应是顺理成章。不管是萧太后自我钦定,还是民间约定俗成,“萧太后”之名都当之无愧。

    萧太后不只拥有风花雪月的故事

    萧太后河,一个女人的名字,这就注定会缠绵许多风花雪月的故事,也注定她将拥有穿透岁月的坚强,赢得绵长而青葱的生命活力。

    萧太后本名萧绰,天生丽质,长大后更是倾国倾城。萧绰的故事千头万绪,还是从捕捉到的一个镜头说起吧:

    辽统和二十一年秋,宋辽对垒。一方是如狼似虎的辽军,帅字旗下竟站立着一个端庄俏丽的女子;一方是盾坚矛利的宋军,军帐里却坐着一个孱弱的宋真宗。当北宋和谈大臣曹利走进辽军阵营时,太后萧绰竟和一个男人并肩而出——他叫韩德让,皇帝辽圣宗都恭敬地向他行儿女之礼。在封建礼制像铁桶一样的年代,这无疑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一幕。

    有记载称,萧绰少年时,认识了比她大了十二岁的韩德让。韩德让饱读诗书,举止温雅,少了契丹男儿的粗野;但他精到的骑术和箭术,又没有汉家男儿的文弱。这样一个天造地设、文武合体的美男,令情窦初开的萧绰一见倾心。于是,两人订了终身。

    但是好梦不长,景宗继位,萧绰被选为贵妃,进宫不久又晋封为皇后。由于景宗体弱多病,无法理政,萧太后得以以“女主”身份,展露自己杰出的治国才能。《辽史》中美誉之词迭出,称她“以女主临朝,国事一决其手。大诛罚,大征讨,番汉诸臣集中共议,皇后裁决,报知帝而已”。景宗驾崩后,萧太后又辅佐12岁的儿子辽圣宗,成就了历史上著名的“承天后摄政”时期,也创造了辽国最为强盛的时期。

    萧绰辅佐儿子之初,便找韩德让重续旧梦,对他说:“我曾经许嫁于你,愿谐旧好。当国幼主,也就是你的儿子了。”此后,韩德让无所避讳地与萧绰出双入对,一块出外游猎和处理政务,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圣宗对韩德让也像父亲一样,毕恭毕敬。

    为了封住辽国贵族的乌鸦嘴,萧绰赐韩德让国姓,改名耶律隆运,一跃成为皇族,与萧绰共谋治国大业。

    在韩德让的辅佐下,萧绰对辽国的制度和风俗进行了一系列所向披靡的改革,令辽国从奴隶制转化为封建制,并弥合了契、汉久有的间隙。据辽史《刑法志》记载,自萧绰变革之后,辽国“国无幸民,纲纪修举,吏多奉职,人重犯法”,“统和中,南京及易、平二州以狱空闻”。连监狱都没有犯人了,辽国的太平景象实属罕见。

    萧绰在统和二十七年十一月,举行了契丹传统的“柴册礼”,将皇权交还给耶律隆绪,结束了她在辽景宗、圣宗时期近40年的摄政生涯,欲到南京安享晩年。不幸的是,在南行途中重病不起。同年12月初,萧绰逝于行宫,终年57岁。

    萧绰就这样过早告别了人世,但她的兴国伟业和炽热的爱恋,却成为中国历史上永远的经典。

    曹雪芹或长眠萧太后河畔

    辽国戛然而止,萧太后河依旧流淌。她轻松越过千年时间的藩篱,与今人相约。在两岸逡巡,你会与饱经岁月淘沥的历史馈赠,一一晤面。

    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为保卫北京、保护运河,在张家湾村南口,张家湾城依萧太后河而建。一河一城,像兄弟挽手而立,让敌寇难以逾越。在城的南门外,有一座大名鼎鼎的萧太后桥,已屹立400余年。其为三券平面石桥,系明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由木桥改建。两侧护栏望柱头雕狮,各具情态,栏板内外浮雕宝瓶,为北京地区独见。如今,张家湾城南垣残段已整修一新,萧太后桥依然故我。二者隔着苍茫岁月,诉说着各自的离情别绪。

    萧太后河不仅有货运码头,在萧太后桥的东西两侧,均建有为乘客登岸所设的石质平台,这便是张家湾客运码头遗址。南来的客船,都停泊在张家湾城西南角外,萧太后河的宽阔处,等待在此登岸。据传,《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当年正是由此下船,然后辗转进入贾府。而张家湾萧太后河附近的曹家坟就是《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坟,有说法说曹雪芹本人去世后也葬于此。于今,他的巨型铜像坐落在萧太后河畔,铜像旁边的一块巨石上,刻有红学大师冯其庸先生手书的“萧太后河”四个大字。

    其实,在元代开掘出通惠河后,萧太后河就完成了京城水路大动脉的使命。但在饮水灌溉、抗旱排涝等方面,仍然是一条不可或缺的河流,惠及百姓近千年。

    据张家湾一带的老人们讲,上个世纪上半叶,萧太后河里的水,真的就像传说那样清澈甘冽,人们都从河中直接取水饮用。水里螺蛳成群、小鱼穿梭,孩子们游泳嬉戏, 一幅水丰草茂的江南景象。

    1958年通县(今通州区)修建通惠引水干渠时,拦腰截断了萧太后河,留下一条“断头河”。干瘪的河道成了垃圾污水的营地。

    近几年,治理萧太后河的计划开始实施,通过生态治河、中水回用、历史文化挖掘等措施,一条12.4公里的滨水文化休闲廊道,将彻底改变往昔旧貌。而位于通州区台湖镇口子村的萧太后河码头遗址公园,已经开门迎客。

    萧太后连同她的传奇故事,将会被重新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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