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广州,遍布着高楼大厦。每当白天的喧嚣散去,人流便分散汇入城市各个角落中。“安居”,对于这座城中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最平实不过的理想。那么,如果把时间向前推进2000年,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古人们如何在与今天繁华都市全然不同的环境中“安居”?广州出土的房屋模型,可帮助我们一窥古代广州人家门背后的生活。
汉晋房屋分五类
骑楼可谓干栏式变异
时光变迁,古代广州人的住屋遗迹如今已经难觅其踪,所幸中国人“事死如事生”的观念,让当时人习惯将生前的居所以“等比例模型”的方式,安置在自己身后所处的“阴宅”中。这些随葬的陶屋,就成为了今天人们手中重要的研究资料。广州博物馆副研究馆员黄庆昌告诉记者,广州出土的古代房屋模型主要是汉代、晋代,材质以陶屋居多,也有滑石或木材制造的,其中主要有干栏式、曲尺式、三合式、楼阁式、城堡五种形态。
黄庆昌告诉记者,古代广州民居的样式,是先民们为适应本地的气候和环境而逐步摸索出来的。以最早出现的干栏式为例,广东是亚热带气候,高温、多雨、潮湿,毒蛇虫蚁多,这种底部悬空的房屋既凉爽,又可防风避雨,还能防避烟瘴和毒虫野兽侵袭。而相对地,早期的中原人房屋很多是半地下式的,中间有火塘,用早泥做的屋顶上有采光兼出烟的孔洞,主要目的是抵抗北方冬天的严寒气候。过去人常讲“北人穴居,南人树栖”,其实就是这两类不同建筑风格的再现。这种地道的岭南风格建筑流传很广,使用时间也很长,至今在中国南方一些农村仍然见其痕迹——广东瑶族的房子多是下面放杂物,上面住人;海南岛黎族有一些船形屋,外形轮廓像船,内部间隔如船舱,整座房子离开地面,用木桩支撑,上面住人,下面养牲畜,居、睡、煮、食同于一室;云南傣族的竹楼也是干栏式建筑;台湾至今还有一些木桩屋,其建筑的特征与岭南的干栏式房屋相类似。还有研究者指出,其实广州近代兴起的骑楼,也可看做是干栏式房屋的一种较新的变异形态。
谷仓分内外室还防鼠
家禽也有自己的住处
黄庆昌告诉记者,古代广州民居的发展,有几个重要的关键点值得关注,一是唐代在广州任都督的宋璟推广使用砖瓦建屋,替代过去常用的茅草竹木,不仅令建筑更加坚固,形式更加丰富,也大大降低了火灾的发生率;二是宋代广州先后多次大规模修城,对城市形态和民居建设都造成了很大影响;三是到了明清时期以后,随着东西方文化的广泛交流和经济的发展,广州城内也出现了更多风格的建筑样式。
事实上,建筑样式的选择并不仅仅是对自然环境的一种被动适应,也是古代广州人出于对健康、卫生、清洁的要求而采取的现实考虑。例如出土的古代广州民居的谷仓模型,也是有“内室”和“外间”的形式。据推断粮食应当是放在内室中,而外间则用来住看仓人,及转运粮食之用的“过渡地带”,可以防止直接从外面进入谷仓导致有脏物混入。而且谷仓通常都是悬空的干栏式,由可移动的梯子上下。支撑的木柱顶部会突然横向加宽一圈,这是为了防鼠。
与汉代陶屋同时出土的,还有大量陶塑的猪、牛、羊、鸡、鹅等家禽、家畜日见增多。那个时候,生活和生产的空间还不能截然分开,这也是当时农业、畜牧业和庄园经济发展的反映。许多陶屋中都塑造出了居民赶羊上架、赶猪入圈等生活气息浓厚的生动情景,时隔千年后看来令人感到温暖而亲近。
古人也讲“品质生活”
厕所分男女重通风
专家指出,除了讲究卫生,古代广州人在生活品质方面的认真程度并不比当代人差。
如今人一般,“出入平安”是古代广州人最普通的愿望。黄庆昌向记者展示了一件馆藏的东汉时期干栏式陶屋,这件陶屋的门板上划有抽象的图案,虽然很难分辨出具体是什么物象,但应当就是《后汉书·礼仪志》中所说的“门神”,起到的应当是护佑平安,驱邪纳吉的作用。
今天的城市居民喜欢养宠物,而狗作为古代广州人的家养“宠物”历史也已相当悠久。在广州出土的陶屋中,大多数在墙根处都设有“窦洞”,也就是方便守门犬进出的洞。在很多陶屋还原的生活场景中,狗也是常见的角色。
而朴素的“环保”观念也很早就在广州先民的生活中形成。广州各地出土了多件古代陶灶。这些陶灶除了灶上置有烧煮用的锅、釜等炊具外,灶身两侧等位置通常都会摆上几口缸、坛之类的陶器。这是为了利用灶膛的热力温水,以备洗濯等之用,堪称古代广州人对热能的认识与充分利用的最好例证。
又如“洗手间”,专家指出,至迟到春秋时期,厕所已经成为中国人居室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到了秦汉时期,珠江流域干栏式房屋中,都会辟出一处作为厕所;如果居室建筑平面是曲尺形,后侧的长方形小室就是厕所;如果居室平面是长方形,则厕所设在室内的一侧。这种论断在广州出土的众多古代陶屋中也得到了相当的印证。而且秦汉时期的厕所已经考虑到排污和通风等因素,许多厕所筑有台阶或斜坡通向厕门,以备防滑;一些厕坑边建有脚踏以防秽物脏鞋;有的厕坑底铺有碎石或草木灰;厕壁上大多有窗户通风;有些居家中的厕所还分出了男女厕;还有的将厕所与猪舍连通,起到堆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