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乐中,记者一直比较钟情古琴,沉静古朴、干净圆融的乐音,心瞬间从喧嚣的尘世中超脱出来,当然有些人听音乐就是想要给自己提提精神,那么就来听听来自康北沾着泥土气息、带着吹奏者胸腔共鸣的唢呐吧!
康县文联主席李勇康多次向记者推荐到康县,如果不听听康南的《毛山歌》、康北的唢呐曲,那么你只是在青山绿水间的观光客,而在心灵上并没有真正和当地民众契合在一起。在康北访查古廊桥和古法造纸术时,9月初,记者终于在周家坝镇豆坪村,有幸见识到了这一被列入省非遗项目名录的民俗艺术。
给我们表演的老艺人站在院中,看他两腿自然分开,胸部自然挺起,两手持唢呐,两臂自然抬起于胸部正前方,两眼平视,记者感觉他是用丹田提气,这一整套动作像是中华武术传统器械的起势。
李勇康说,这是吹奏唢呐的标准性姿势,但在活泼多彩的民间原生态表演中,真正吹奏者的状态是无拘无束,曲由心生的。
想想群山寂静、绿水悠悠,岁月经年,四季流转。在一年四季里,康北大山褶皱中的古老村庄,总要有一种声音反映人们的生死歌哭,唤醒人们沉睡的心灵。
唢呐有单吹、合奏等多种形式,少则一人,多则数十人,吹奏的技巧在于掌握换气,讲究嘴不离器声不断,吹奏的同时吸气换气运用自如。功夫好的吹手,一吹数小时不歇气,可连吹十几个曲调。
吹唢呐的手艺不好学,吹奏乐曲都在其次,难就难在换气。好长的一首曲子,要不松口地一口气吹出来,而且还要用十个指头配合着压眼眼,演奏出固定的音乐,谈何容易!所以有语云:三年学个吹鼓手。
明初唢呐传入康北
最初的唢呐是流传于波斯、阿拉伯一带的乐器,就连唢呐这个名称,也是古代波斯Surna的音译。唢呐大约于公元3世纪在中国出现,新疆拜城克孜尔石窟第38窟中的伎乐壁画已有吹奏唢呐形象。在700多年前的金、元时代,传到我国中原地区。
经长期沿袭改制,管口最终形成铁质、木质、铜质三种,管身为木质,常见者有八孔,有长短大小之别,小的俗称“滴呐子”。唢呐声音浑厚纯正,为管乐器中的主要乐器。旧时官府举行盛大庆典,官员出行仪仗都有唢呐奏乐。民间则主要用于婚丧嫁娶等场合。
我们所去的周家坝镇是康县唢呐文化的繁荣地,据有关史料记载,明初,这里就有了唢呐的演奏者,当时有一个周家坝镇人去庆阳谋生,回家时学得一手唢呐吹奏技艺,成为康县第一个唢呐传人。从此以后,唢呐渐渐成为康县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据了解,康县北部的唢呐吹奏是由庆阳传入,而康县南部的唢呐吹奏是由陕西、川北传入,因此康县的唢呐流传分为南北两派,有着各自的吹奏形式和曲调。
生与死,是人生中两件大事,在康北乡间家家户户的婚丧嫁娶时都离不开唢呐,日子哪怕再紧巴,也要请班唢呐手渲染气氛,声声唢呐伴着小村人走过春夏秋冬。唢呐的曲调分红事调和白事调,不能乱吹,不然就乱了章法,人们可以轻易地从调子的性质上判定而出。红喜事的调子高亢、欢快,无拘无束,白喜事的调子则相反,低沉、缓慢,如泣如诉。调子的高低起伏完全与主人的心情相衬配套。
康县唢呐流传下来的曲牌有一百多个。人们一般在喜庆场面上选择欢乐、明快的曲调,如《开财门》、《大开门》、《全家福》等;在悲苦的场面上选择哀婉、伤感的曲调,如《哭五更》、《吊孝》、《哭长城》等曲调。唢呐小曲多用于抒发内心,表演及消解清闲时光。
村村都有唢呐艺人
康县自古山高林密,土地瘠贫,百姓生活清苦,唢呐这种乐器的出现让他们有了一种释放和抒发的渠道,有那么多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生命的悲苦,生活的欢愉通过唢呐那根短短的木管进行倾诉与表达。
唢呐声声,是这片土地的深沉心曲。
唢呐吹奏在康县历史悠久,民国时期县内有名的唢呐艺人有豆坪的陈进元、柏凤歧,大堡的李万年,寺台的何成子等人。他们经常被邀请带着徒弟到成县、武都、略阳等地吹奏,使康县唢呐在外的影响力不断扩大。
康县唢呐地域特色鲜明,豆坪、平洛等地音色粗犷、厚重、洪亮;大堡、云台等地音色清脆、细腻;康南阳坝一带陕南、川北味较浓,音色富于变换,适应性强。
旧时代,唢呐艺人的社会地位低,被视为下九流,唢呐难登大雅之堂,每次在事主家吹奏完曲目,吃饭他们只能单独在廊下另设一席。时间长了,唢呐手们也就不以为意,好在主人也总是在正屋的檐下,摆上一桌子好酒好菜,边吃边吹……
唢呐手吹唢呐,得有当地的“二脑壳”包谷酒助兴,用大碗喝酒,吹完一曲来一口酒,从早吹到夜深,也从早喝到人静,他们除了称乡间艺人之外,似乎他们也是喝酒的高手。而现在唢呐艺人和其他艺人一样得到了社会的尊重。
今天,在康北的豆坪、平洛、大堡、云台等地,村村都有唢呐艺人,有的村子唢呐艺人人数多达数十人,成为名副其实的“民间唢呐艺术村”。康县唢呐,这项古老的民间艺术正在焕发出新的光彩与魅力! 文/图 记者 刘小雷 周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