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郑板桥判牍,在这儿给大家施礼啦。跟前几次与大家见面的“镇馆之宝”相比,我太年轻了,算是小辈儿。
我们那时候,百姓去衙门告状,都要呈上一张“状纸”,写明诉讼的内容。县官在案件审结完毕后,把判词写在状纸的前页或结尾处,就称为“判牍”。虽然我的知名度在文物界不算高,但在判牍圈可是“老大”。我横空出世时,立刻秒杀所有判牍——因为我是极其著名的郑板桥的手书!
我的主人,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堪称从古至今艺术界第一“怪”。比如,这个狂怪才子有意掺杂不同书体,刻意求变,创造出惊世骇俗的“六分半”书,意为取“八分书”之六分半。他的行为亦“怪”:到范县上任第一天,就让人把县衙的墙壁打了许多的洞,说是为了出一出前任官员的恶习和俗气。
主人如此特立独行,我自然“牍”一无二。本来,按道理我应乖乖待在潍县的县衙档案中,但是,因郑板桥书法艺术的魅力,使一些有机会接触这些档案的人因爱铤而走险,偷偷剪下状纸上的判词,以资玩赏。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就这样成了判牍家族唯一的例外。
郑板桥当县令12年,所书判牍不少,但经过两百多年后,所能寻到踪迹的寥寥。除我安家在四川博物院外,我余下的兄弟只在故宫博物院、国家博物馆、山东省博物馆以及日本辻本氏个人家中能找到不多的几个。
今天我就来玩玩自拍,看一看有哪些大咖关注过我,在我脸书上点赞的。
为我书写题签的是一位著名书画艺术家尹瘦石。他用清劲硬朗的行书题“郑板桥判牍”及小字副标“一氓同志集藏之一”,落款“瘦石署签”,并盖有印章。
能证明我重要流转经历的大咖是清代著名金石学家陈介祺。陈介祺字寿卿,号簠斋,是山东潍县人。他嗜好收藏文物,铜器、玺印、石刻、陶器砖瓦、造像等无不搜集。咸丰四年(1854年) 陈介祺回到家乡潍县后,就谢官隐居,专心致志从事金石研究,到处购求文物,每得一器一物,必察其渊源,考其价值,解奇释疑,一丝不苟。1878年,陈介祺66岁那年偶然得到我,格外珍视,提笔写下跋语:“板桥先生以文章之秀发于政事,吾邑贤令尹也。片纸只字,人皆珍之。四方亦于潍求之。遂日以少矣。此批牍十一幅,亦将入历以余所知附题数语。田间归来,视卅季肯或少亲切耳。陈介祺光绪戊寅年九月十二日”。并盖上“海滨病史”和“齐东陶父”两方篆文印款。相隔百余年,陈介祺在题跋中赞板桥为“吾邑贤令尹”,表达了他对家乡这位父母官的才学、人品的敬慕。
李一氓先生则用篆文印章“无所住斋鉴藏”“一氓精鉴”“一氓所藏”及楷书印章“成都李一氓”“一氓六十”等多款印鉴证明了对我的喜爱。
李一氓,四川彭县人,是一位学者型的老革命家。他的收藏活动从革命战争年代就已开始。他的藏品种类很多,有古籍善本、书画、砚台、漆器、陶瓷等等,其中不乏精品。
根据李一氓先生题跋所记,我出自潍县档案中,当时还留在潍县,后被送到济南,又经过一番辗转,各地流浪,最后到了李一氓先生身边。来看看他是怎样给我点赞的吧:“一派自然,显得极为秀雅,又常带挺拔之意。其大堪欣赏之处,似乎超过了一般以‘六分半’名的郑书”。看来,审美不会跑偏,学霸的价值永远在线。
李一氓先生一生爱文物,人到耄耋之年,一心想为私人收藏寻一个妥当之处。故宫博物院首先向李老抛出橄榄枝,但是他心向家乡。1988年4月,他正式将一批清代藏本捐给四川省图书馆,将所藏书画、瓷器、漆器、砚台、铜锡器、竹木雕、墨共一百余件文物捐给四川省博物院,我就在其中。李一氓先生是这样解释自己这一善举的:“为我这些东西找一个比较妥当的安身立命之处,这也是结束我藏书和藏古文物生活的上策。”
我在四川博物院文物库房安居29年了,偶尔会到展厅露露脸,欢迎来围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