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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笔下的女人们:爱情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2017年12月29日
来源: 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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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爱玲,民国时期上海大都市的才女,她犹如一缕轻烟般飘渺,又如一袭旗袍般华丽。她前半生阅尽浮华,后半生却躲进自己的世界里。她用细腻尖锐的笔触,勾勒出一个又一个个性鲜明、命运跌宕的女性角色。她们或寂寥、或苍凉,在张爱玲的笔端,上演着各自曲折离奇的人生。

    01 《第一炉香》里的葛薇龙:出淤泥而被染

    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学生葛薇龙,本是破落家庭的小姐,因为想读书,被迫投靠一个给阔人做姨太太、以勾引男人为乐的姑妈。本来想让姑妈资助自己上学,可姑妈的目的是诱惑葛薇龙去当交际花,把葛薇龙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女人。

    单纯的葛薇龙这么想着:“至于我,我既睁着眼走进了这鬼气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谁去?可是我们到底是姑侄,她被面子拘住了,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不怕她不以礼相待。外头人说闲话,尽他们说去,我念我的书。将来遇到真正喜欢我的人,自然会明白的,决不会相信那些无聊的流言。”

    难道她不知道“近墨者黑”这句话吗?污浊的环境也会侵蚀人性的,甚至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一柜子的衣服,那些迷惑人的手饰,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最终将她腐蚀。

    慢慢的接触男人,葛薇龙初涉了爱情,爱上了乔琪。一个妙龄少女,单纯且又疯狂的陷于其中。为了守住她的爱情,受姑姑的影响,她学会了用自己的身体赚取她想要的物质生活。往日单纯的她早已被埋葬,物质生活的诱惑,使她彻底沉沦,终究成为名副其实的交际花。

    她有过追求新生活的念头,但就像她姑妈说的,“要想回到原来的环境里,只怕是回不去了。”她先是斩钉截铁地宣称要回去,买了船票,收拾了东西,可是临到走时生了一场病,她又怀疑生这场病,也许一半是自愿的;也许她下意识地不肯回去,有心挨延着。

    她对这里的生活已经上瘾了。她要离开这儿,只能找一个阔人,嫁了他。一个有钱的,同时又合意的丈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薇龙还是留下来了,留在那个她明知可怕的世界里。

    她爱乔琪,可乔琪根本不愿意受约束,也不会爱任何女人,他想找个有钱的女人,过富裕的生活。张爱玲写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多少让我感觉到了胡兰成的影子。

    乔琪不想结婚,姑妈对乔琪说:“我看你将就一点吧,你要娶一个阔小姐,你的眼界又高,差一点的门户,你又看不上。真是几千万家财的人家出身的女孩子,骄纵惯了的,哪里会像薇龙这么好说话?处处地方你不免受了拘束。你要钱的目的原是玩,玩得不痛快,要钱做什么?当然,过了七八年,薇龙的收入想必大为减色。等她不能挣钱养家了,你尽可以离婚。在英国的法律上,离婚是相当困难的,唯一合法的理由是犯奸。你要抓到对方犯奸的证据,那还不容易?”

    一席话说得乔琪心悦诚服,他们很快就宣布结婚了。姑妈舍不得放薇龙走,所以便把乔琪招赘了进来。从此以后,薇龙这个人就等于卖给了梁太太和乔琪。这不是老婆,而是取之不尽的摇钱树。

    葛薇龙由一个单纯、自信、希望保持自己人格完整的少女到幻想的贬值、自信的破灭终至人格的丧失,这一过程是对她先前所抱有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幻想的有力嘲讽,终是出淤泥而被染。也终是为了她爱的男子而过上了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生活。

    02《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以婚姻为终极目标的女子

    故事一开场就是哥嫂们借给前夫奔丧之事挤兑白流苏。白流苏因为忍受不了丈夫的暴力而离婚,回到了娘家。在那个年代,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离婚,都是不光彩的事,而她带回娘家的钱,都被哥哥们以各种理由骗光。现在哥嫂们想打发她走,她寻求母亲给她做主。

    白流苏在她母亲床前凄凄凉凉跪着,听见了这话,把手里的绣花鞋帮子紧紧按在心口上,戳在鞋上的一枚针,扎了手也不觉得冬。小声道:“这屋子里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妈,妈,你老人家给我做主!”她母亲呆着脸不作声。她祈求的母亲与她真正的母亲根本是两个人。

    金钱散尽,情缘两尽。她选择的方式是再找一个金钱富足的男人嫁了。她把寻找经济靠山作为择爱的目的和标准。与浪荡公子范柳原邂逅,范柳原是婚姻场上的赌棍,他只是想寻找情妇偷欢,而不愿承担丈夫的责任。但他邀请白流苏来香港玩。他对白流苏也动过情,他也想有一个懂他的女子,可他发现白流苏只是窥视他的财富,他觉得白流苏不够爱他,他不值得为她结婚。他要她,可不爱她。

    柳原道:“我不至于那么糊涂,我犯不着花了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

    流苏觉得很受辱,她回到了上海白公馆,更是被大家嘲笑。日子就这么熬过了几个月,范柳原来电报了。只几个字:“乞来港,般票已由通济隆办妥。”母亲白老太太说:“既然是叫你去,你就去吧。”她眼里掉下了泪,这一次来香港,她没有之前的愉快感觉。

    范柳原给她在香港租下房子,告诉她自己要去英国,让等他一年半载的,他也就回来了。没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长期抓住一个男人,是一件艰难的、痛苦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她跟他的目的究竟是经济上的安全。这一点,她知道她可以放心。

    香港被轰炸,范柳原坐的船没开出去,他又回来了。如果他走了,那么白流苏只是范柳原的情妇。可是战争成全了他们。

    柳原叹道:“这一炸,炸断了多少故事的尾巴!”流苏也怆然,半晌方道:“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柳原笑道:“你打算替我守节么?”他们两人都有点神经失常,无缘无故,齐声大笑。而且一笑便止不住。笑完了,浑身只打颤。

    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白流苏在权衡利弊后认为“在这动荡的世界里,财产,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还是“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可靠,物质生活的迫切需要使她无暇顾及到心灵。”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经济上的安全。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传奇里的倾国倾城的人大抵如此。爱情不过是一场交易,你我各取所需。薇龙虽然赢得了婚姻,但内心依然是空虚的。

    03《金锁记》里的曹七巧:扭曲的人性

    曹七巧被娘家人卖给姜家作了二房“奶奶”,却只能伴着一个成天躺着,害了骨痨的废物,生命萎缩,仿佛是一堆“腻滞的死去的”“没有半点人气”“没有生命”的肉体。

    曹七巧本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有着“滚圆的胳膊”、“洁白的手腕”、“丰满的身子”也曾在心中编织过一幅五彩缤纷的彩图,在姜家的生活,使她变成了“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外貌的巨大变化尚在其次,内心的扭曲变形甚至到了“毁灭人性”的地步,她的心灵被蛀蚀,被毒化,她又去毒人。

    她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季泽,以此满足丈夫没能满足她的性欲的空缺。季泽也不满足和她偷情。她被剥夺了正常的爱情生活,家庭生活。强烈的性欲望,使她的窥淫欲与施虐欲疯狂增长,让儿子长白连着两个晚上给自己装烟,追根究地的逼问儿子房中“夫妻私事”。故意喊来亲家母打牌,在牌桌上“略加渲染,越发有声有色”地散布儿子告诉自己的事,从中得到宣泄和欲望的满足。还别有用心地把一丫鬟给长白做小,从而把媳妇折磨至死。而这个丫环后来也自吞鸦片身t亡。这是个疯狂的世界,丈夫不像丈夫,婆婆不像婆婆。

    曹七巧自己抽大烟,让儿子长白、女儿长安也抽。

    长安上学上的好好的,她却要去学校闹,仅仅是长安丢了一些小东西,长安觉得这样很丢脸,干脆主动说不上学了。在家跟母亲抽烟,言谈举止越来越像母亲了。长安一直被她耽误到三十岁,才终于托堂妹认识了一个留学归来的 男人——童世舫。本是两情相悦,仍被变态的七巧搅黄。更恶毒的是设圈套,在童世舫面前诽谤自己的女儿,让长安从此断了结婚的念头。母亲却总是显出一副有钱人的样子。“我养她一辈子也是养得起的。”这是对女儿的摧残。

    在她扼杀了她自己的希望的同时,也扼杀了她周遭人的希望。曹七巧是不幸婚姻的受害者,但她又亲身毁了儿女的婚姻,她的畸形性格与遭遇使她堕落到万劫不复之境。

    “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学生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的人恨她,她娘的人恨她。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腑下。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滚圆的胳膊。”

    04《半生缘》里的顾曼桢:亲情背叛,爱情远离,仍自强不息

    顾曼桢是一个朴素、善良、略带有点害羞、漂亮、年轻的女孩,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围着一条红蓝格子的小围巾,衬着深蓝色罩袍,倒像一个高小女生的打扮,蓝布罩袍已经洗得绒兜兜的泛了灰白,那颜色倒有一种温雅的感觉,为了养家做着几分兼职。她很想和世钧有一段美满的婚姻。然而在姐姐的私心下,不幸成了她想借之生孩子的工具。

    姐姐顾曼璐觉得这些年她在风月场上混,去舞厅陪跳舞,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弟弟妹妹。而现在妹妹却那么清高。甚至当年喜欢自己的豫瑾现在都喜欢自己的妹妹,她假装生病,骗来了妹妹曼桢,把曼桢囚禁在家,让自己的丈夫祝鸿才强奸自己的妹妹,并且生下孩子。曼桢在医院生孩子时,在蔡霖生夫妇帮助下才逃脱出来。

    出来后她听说世钧已经结婚。好在她可以自立,她仍然可以找到工作维持生计。

    曼璐生病死时,曼桢仍然牵挂着孩子,毕竟是自己生的呀,她还是不放心。去看时。终是因为舍不得这孩子受苦,又与祝鸿才结婚。强扭的瓜不甜,曼桢痛苦着、矛盾着、忍受着,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婚,

    世钧也过的不幸福,可是她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05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小团圆》是张爱玲的自传,描写了女主人公九莉与有妇之夫邵之雍的一段爱情故事;女主人公九莉的身世与张爱玲相仿,男女主角的恋情更宛若张爱玲与胡兰成。她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为蓝本,用文学的手法叙述了传奇一生。

    有人说“这是本一翻开就教人魂飞魄散的书,一面读一面手心冒汗,如同堕入不见底的梦魇。很少有作家肯这样暴露自己的冷和残酷,不稀罕任何体谅,更不屑廉价的同情。”

    我个人觉得,她所有小说中,多多少少都有自己影子,她曾爱过的胡兰成的影子,她母亲、父亲的影子……

    比如白流苏和顾曼桢的母亲,她们对女儿的冷漠,也反射出张爱玲和母亲之间的距离。

    “半生缘”中顾太太眼睁睁地看着二女儿顾曼桢近乎完美的爱情和婚姻将要被无情地断送,顾太太了身上揣着曼璐给的一笔钱心安理得地走开了,独自留下曼桢在那呼天喊地。接着又对曼桢的男朋友许世均撒谎。在顾太太心中,金钱的力量足以抵消母亲的义务、良知、爱心。

    “花凋”中川娥的母亲怕证实自己存有私藏,宁可贻误女儿的病也不肯出钱为她求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骨肉一寸寸的死去。川娥死了,却花钱在其坟头添了个大理石的石碑,碑上刻着“川娥是个稀有的美丽的女孩子,回忆上的一朵永生的玫瑰,知道你的人没一个不爱你的!”这么一段假惺惺的文字实在叫人胆战。

    遇见了胡兰成,当时也是美好的,不管后人如何地说胡兰成是个渣男,但我想那时的张爱玲是欢喜的。即使后来刻骨铭心的伤害以及无耐的离开。

    爱情里,谁不想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也许就因为张爱玲自己的感情不圆满,所以她笔下的女性形象,都充满着悲剧色彩。

    她在四十年代的上海大红大紫,一时无两,然而几十年后,她在美国又深居简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以至有人说:"只有张爱玲才可以同时承受灿烂夺目的喧闹与极度的孤寂。"

    张爱玲的一生是传奇,是谜,值得品味与琢磨。她那饱满的字句,那深刻鄙薄的字眼,流露的是时代的影子,是生活的本质,是对人性的剖析。在她的眼里,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而上面爬满了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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