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尘烟中，有很多优秀的女同志，她们顾盼生辉、文章风流、辗转挣扎。

    她们的心，远比男人更难琢磨。

    国破家亡却勇撕渣男的李清照，出身青楼却大胆逐爱的柳如是，原本富贵却随男友私奔闹市卖酒的卓文君……

    除了美丽可爱，才华过人，更可贵的是她们身上的坚韧——不管现实如何锋利，她们勇敢地与之较劲。

    对中国女性而言，这是一场伟大的突围。

    尽管李清照晚年凄苦，柳如是悬梁自尽，卓文君一度被弃，但谁能说她们的人生就失败了？

    本文的主角，同样站在这场突围的最前沿。

    她是唐代最著名的美女诗人，名叫鱼玄机。

    01

    公元844年，曾经辉煌的大唐，就像一位老人病入膏肓，颤颤巍巍。

    在长安之南、娼妓云集的平康里，悄悄诞生了一个女婴。

    她的父亲是一个姓鱼的落魄书生，因为科考竞争过于激烈，他一生没考取功名，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到女儿身上。

    他特地给她取名鱼幼薇，意即稚嫩的花——

    希望她像一朵美丽的花，盛开在这个诗的国度。

    没多久，这个可怜的书生就因病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两人，清贫度日。

    帮附近的青楼女子洗衣服，是娘俩的重要收入来源，洗一件，五毛钱。

    唐朝是青楼公开盛行的第一个朝代，前去体验生活的著名诗人，名单可以开出一长串。

    久而久之，青楼也形成了尊重知识分子的传统——不管你的诗写得多么别扭，你的生活过得多么苟且，这里，都是你的避难所和加油站。

    宜春院一个叫李思思的姐姐，喜欢诵读名诗金句，常给幼薇塞小费，

    “妹妹一定要好好读书啊，那样才活得有尊严，”她正色道。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就算入了我们这一行，会作个诗，弹个琴，赚的也多些呀”。

    幼薇从小就生得淡眉大眼、说起话来细软清脆，讨人喜欢；她比同龄人要早熟得多；

    更重要的是，她很早就展露出对文字的惊人敏感——

    5岁可背唐诗357首，尤爱李白；7岁就开始文学创作；10岁已在长安小有诗名。（性聪慧，好读书，尤工韵调，情致繁缛。《唐才子传》）

    须知，在大唐那片热土上，最吃香的小孩，不是花童，不是歌童，而是诗童。

    就像在巴西一样，你可以是文盲，可以是乞丐，但只要你踢一脚好球，粉丝们会乌泱乌泱地朝你涌来。

    这就叫时髦，潮流，风口。

    幼薇喜欢刷朋友圈，她的网名叫“水煮鱼”，

    有一个叫“社区送温暖”的人，常向她发送好友请求，且每次都要吟诗。

    这个人，真怪。幼薇心里想。

    后来，她才知道“社区送温暖”的真实身份，

    他是晚唐三大诗人之一、“花间派”的鼻祖温庭筠。

    02

    转眼两个人在微信上聊了1个多月，

    社区送温暖：“你的定位准确吗？”

    水煮鱼：“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

    “社区送温暖”笑了笑，发了一个“汗”的表情。

    ……

    那年三月，山含情，水含笑，草长莺飞。

    平康里忽然出现了一位身着旧衫的陌生中年人，他目光深邃，步履稳健，径直走向鱼家的小院。

    “您是？”打开柴门，幼薇很是惊讶。

    “我叫温庭筠，哦不，社区送温暖，”中年男人微笑着说，“你是水煮鱼？”

    幼薇一下子惊呆了。

    在长安城，温庭筠是一个响亮的名字，他的诗，可以让人喜，让人忧，让人哭。

    小鱼也是众多粉丝中的一员，她可以轻松背出温庭筠20首以上的作品，

    特别是那首《新添声杨柳枝》，她读着读着，总会泪流满面，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甚至，跟很多傻乎乎的粉丝一样，她还给老温写过信。

    现在，他们居然成了网友，更意外的是，他来找她了。

    啥也不说了，缘份啊。

    这一老一少，行走在不远的江边，谈了许久许久。

    直到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看到江边的柳树成排，随风摇曳，老温满心荡漾，他忽然想考考这个小姑娘，

    “小鬼，以柳树为题作一首诗，如何？”

    “no problem，”那天的小鱼特别兴奋，思维就像一条河，忽然变得无比宽广，

    她提笔便写，有如神助，

    《赋得江边柳》，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温庭筠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种“急就章”，要求又快又好，历史上凭此出名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如曹植的“七步诗”，

    即使是自己，写诗几十年，也要“八叉手”才行（思考的时候，双手交叉八次，一次一韵而成）。

    但这个小姑娘居然轻松过关，不论是遣词用语，平仄音韵，还是意境诗情，拿捏得实在太到位，真正的上乘之作。

    天才啊！他有些激动。

    ……

    对于小鱼来说，父亲去世后，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带来过这样的暖意和温馨。

    这个中年男人，就像他写出的作品一样，儒雅深情，志趣高远。

    如果非要挑一个毛病，那就是，他确实帅得不够明显。

    如果这样的男人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那一辈子是不是就没有遗憾了呢……

    “小鬼，小鬼，”温老师的呼唤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来，让我带你进入诗的殿堂，”温庭筠摸了摸幼薇的脑袋，喜悦又克制地说。

    03

    从此，他带她进入了诗赋的世界，同时也进入了成人的游戏，社会的迷宫。

    温庭筠的待人处事，难免会影响这个小女孩，

    自古以来，有点能耐的人，都恃才傲物，用今天的话说，不合群，爱独处。

    温庭筠这个人，骨子里出奇地高冷，为了生存，别人都在抢着拍马屁，他偏不。相反，他最爱做的事情是，讥刺权贵，不平则鸣，

    于是，他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每次参加大型国家考试，他都被人以各种理由刷下来。

    无奈，他写诗作词，摆弄乐器，努力打发时光。尤其是作为一个诗人，写出了一个妥妥的大V，人生没有白活。

    现在，有了幼薇这个天才徒弟，他多了一个寄托。

    每天，他都会在微信上给她发各种表情，逗她笑，让她快乐。“表情包再好，也比不上您的真实容颜啊！”幼薇总会调侃一下老师。

    当时的大唐，娱乐业空前发达，光著名的流行乐队，就有大唐男孩、SNH38等几十支，

    幼薇曾想到歌坛发展，但被温庭筠制止了，“摇滚，没有前途，摇着摇着就滚了，你还是专心写诗吧，”老温一脸严肃。

    她听了，内心是满满的小确幸，这种有依靠的感觉，让人踏实。

    ……

    随着幼薇逐渐长大，老温觉得自己与这个女徒弟的关系，越来越理不清。

    公元858年冬，温庭筠出差外地，作了一首《晚坐寄友人》，幼微马上作了一首诗相和，

    《冬夜寄温飞卿》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

    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

    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

    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

    这首诗的大意是，我整个晚上都睡不着，搜肠刮肚地写诗，月光、风声、鸟语，都可以证明我的心——老温，我想你。

    收到这首诗，温庭筠既甜蜜又痛苦。接受，还是拒绝，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甜蜜的是，原来自己是有魅力的；痛苦的是，除了诗，两个人完全生活不同的世界。

    首先是年龄差距，他比她整整大32岁；其次，他觉得自己相貌太丑——大耳、阔嘴、秃头、酒糟鼻，已经有很多人嘲笑他是“钟馗再世”。最后，面对小姑娘的天真和天赋，他实在不想让她的人生之路太坎坷。

    他决意抽刀断水，火速淡出。

    ……

    转眼又到春天，依依杨柳枝，随风飘舞，桃花开满整个山坡，也开满了鱼幼薇的心。

    那天，老温约她到江边喝茶，她能不高兴吗？

    “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他忽然脸红了，“你太小了，给个面子，我们能做朋友吗？”

    “我不小，都14岁了，”幼薇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直到嘴角。

    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嗯，咸里还带一点苦。

    难道，这就是初恋的味道？

    04

    入夜，温庭筠在家中独酌。

    “也许，我可以帮她找一个如意郎君，”他想，“这个人不仅要出色，还得对小鱼好。”

    想到此，他在纸上写下几个熟人的名字，权衡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他在一个叫“李亿”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勾。

    基本上，幼薇的人生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他用意虽好，却结结实实将她推进了火坑。

    李亿，男，时年22岁，是公元858年的大唐新科状元，带有知识分子的典型特征：酸腐、腼腆、胆小。

    他考试很厉害，诗却写得不怎么样——平时经常赶各种诗歌朗诵会的场子，也是温庭筠的铁粉。

    放榜那天，长安城交通几乎瘫痪，马车和三轮车一眼望不到头，温庭筠也带着幼薇到崇真观南楼看热闹；

    那帮书生，榜上有名的，欢天喜地在墙上题诗写字；没考中的，跺脚流泪，唉声叹气。

    就像一个习惯性流产的孕妇，老温再一次落榜了。

    看到老师一脸的淡然超脱，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命运，幼薇忽然夺过一个书生的笔，在红榜上写道，

    《游崇真观南楼睹新及第题名处》，

    云峰满月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着空羡榜中名。

    你们没必要牛烘烘，那些锦绣文章，我也会写，但我们女生都没法参加考试，It's unfair。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这首诗，点到了他们的痛处。

    她的诗同样引起了一个男青年的强烈兴趣，那正是在排名榜上高居第一位的李亿。10分钟后，他们相识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亿，今年的状元，”温庭筠说，“这位美女是鱼幼薇，我的学生。”

    在温庭筠的催促下，两个人互加了微信。看老师挤眉弄眼的样子，幼薇完全明白了。给我介绍个对象，至于那么着急吗？

    看眼前这个书生，白白净净，谦逊有礼，还是个带着光环的状元郎。要不，接触试试？

    当初冬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热恋。史书记载，两人“恩爱异常”。在著名的摩天轮“长安眼”，他拉着她的手，一起眺望远方水墨一样的山川。

    在大雁塔游玩的时候，22岁的他，第一次吻了15岁的她。她傻傻地问，“你爱我吗？”“当然是爱的，能换个有深度的问题吗？”“可是，我只有这一个问题”。

    他们在一起喝酒，那酒幽郁淳厚，还带一点甜味。狂野而新鲜的爱情，让她真的差点忘记了温老师。

    ……

    可是，99天过后，李亿告诉她，自己只能纳她为妾。因为远在江陵，他早就有一位姓裴的正室夫人。

    在唐代，裴与李一样，是大姓，一般都有来头，是惹不起的主儿。这个裴夫人，不仅背景强大，还是著名的醋坛子和火药桶。

    第一次见面，看幼薇美丽又多才，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将她毒打一顿。辱骂和毒打，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无穷无尽。她实在受不了，跟李亿谈判。

    866年（咸通七年），在李亿的安排下，她在长安咸宜观出家，做了一名道姑。她的名字，也改成了鱼玄机。

    05

    她一直都记得李亿送自己入观时所说的话，“暂时避一下，2年，最多3年，我就接你回来”。

    她开始等待，希望这个男人不食言。为了表达自己的痴情和悲郁，她不停地给李亿写诗，比如，

    《江陵愁望寄子安》，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我对你的思念，一秒钟都没有停过；

    又如，

    “醉别千卮不浣愁，离肠百结解无由”——不知道如何去除别愁，又看不到两个人的明天，人世实在难以捉摸；

    “江南江北愁望，相思相忆空吟”——所有的空间和时间都凝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哀愁，笼罩了我，

    ……

    她空等了三年，李亿从来没有到道观看过他。所有的诗句与信件，如泥牛入海。

    她根本不知道，那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在夫人的淫威下，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更何况，他的仕途刚刚开始，没有夫人家族的助力，可能要多奋斗几十年。

    鱼玄机刚搬到道观一年多，李亿就利用裴家的资源，调到扬州去工作了。听到这个消息，她大醉一场，是不是该对这个男人死心，她犹豫过，

    现在，她不再犹豫了。她哭泣，她伤心，她埋怨，历史上最著名的一首怨妇诗由此诞生——

    《赠邻女 / 寄李亿员外》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不管是温老师，还是状元郎，原来，我的满腹才华，根本换不来你们的倾心相爱。

    现在，我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

    她开了一个公号——“一天到晚游泳的鱼”，第一篇就是七个简单的红色大字，“鱼玄机诗文受教”。她还精心制作桃花签，上面写着邀请天下才子的诗，顺着水流而下。她以自己独有的方式，毫不隐晦地通知天下男人——

    今晚，月色很好，约吗？

    凡是收到消息来跟她对诗的男子，她都要好生款待，她自由自在，招蜂引蝶，她可以放声大笑，也可以醉倒人怀。看哪个诗人顺眼，她会留他在道观过夜，

    有人指着她的背影议论说：荒唐，淫荡。但她不在乎。

    长安城，甚至大唐的所有读书人，都知道咸宜观有这么一位年轻美丽的道姑，他们像苍蝇一样围了上来，嗡嗡嗡，嗡嗡嗡。在唐朝，道观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唐玄宗的亲妹妹玉真公主，也做过道姑，并常在豪华的道观里宴请王维、王昌龄、贺知章等天才作家，吟诗作赋，每每大醉，酒醉后，发生了很多羞红脸的事，在作家们的诗赋中，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从天才女童、状元之妾，再到火辣道姑，她一步步走向才女的宿命，那就是弃世、挣扎、糜乱。她已很久不流泪，只是麻木，甚至是，报复。

    具体报复谁，她也不知道。

    她的所作所为，与幼年在平康里接触的那些烟花女子，又有什么两样？

    ……

    女作家杜拉斯说，如果我不当作家，我会当一名妓女。不知道杜拉斯有着什么样的遭遇，但她在人类历史上，绝不是个案。

    鱼玄机就是中国唐朝的杜拉斯，她用身体写作，用身体寻爱。

    06

    好在她还年轻，只有20出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走过弯路呢？在很多人眼里，一个女人就应该本分，按照别人的设计来过完她的一生，而鱼玄机，显然过于浓烈，过于主动，也过于超前，呛到了整个大唐。

    她偶尔会燃起生活的火苗，但总被失望浇一个透心凉。“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在《卖残牡丹》一诗中，她忍不住以孤独的牡丹自喻。

    她还写道，

    自叹多情是足愁，况当风月满庭秋。

    洞房偏与更声近，夜夜灯前欲白头。

    ——多情有什么用？总是被无情恼。

    在接下来的两年中，她一度对御史李郢产生好感，并为他写了《闻李端公垂钓回寄赠》，但因为社会阶层悬殊，只能黯然收场；

    她跟富商李近仁很谈得来，并创作了《迎李近仁员外》一诗，

    今日喜时闻喜鹊，昨宵灯下拜灯花。

    焚香出户迎潘岳，不羡牵牛织女家。

    这首诗中，她迎候情人的喜悦心情跃然纸上——昨晚的灯花，今晨的喜鹊，在鱼玄机看来都是吉兆，最终却只是梦幻泡影。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直到她遇到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男人，那是一位叫陈韪的年轻乐师。

    她认为这是命运对自己的厚爱，她基本上不再跟其他男诗人会面，准备专心做陈乐师的女朋友。

    可是，陈韪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趁玄机不注意，总是跟丫环绿翘眉来眼去。绿翘出身贫寒，跟随鱼玄机多年，她不仅出口成章，还双眼含媚，善弄风情。

    后来的悲剧，史书多有记载，大意是，鱼玄机外出，回道观时发现绿翘与陈乐师偷情，玄机一时激动，失手杀了绿翘。

    杀人案马上在长安引起了空前关注。鱼玄机这宗官司，判案的是京兆尹温璋，那是个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政客和酷吏，

    关键是，他曾是鱼玄机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因爱不成，反而成怒，后果极其严重。

    主人杀奴婢，在当时并非重罪，按《唐律》，轻则杖一百，重则判一年。可是，案件很奇怪地通过了初审和二审，并火速上报给了朝廷。

    死刑是由唐懿宗亲自核准的，彼时他最宠爱的女儿同昌公主刚刚重病死亡，他心烦意乱，伤心至极，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这样一桩为情杀婢的小事，在刑部上奏的名单上随意画了一个勾。

    这位色倾国、思入神的天才，曾名震大唐、潇洒肆意，明代钟惺夸她为“才媛中之诗圣”，但跟其他女诗人一样，她也折在男人身上，以悲剧收场。

    原来，从情网与尘网中突围，如此艰难。

    ……

    长安，东市刑场。当面对大唐行刑队的时候，鱼玄机不由想起了认识温庭筠的那个爊热的下午。

    “我能最后说一句话吗？”她问刽子手。“我这一辈子，只深爱过一个男人，”她流着泪，大声地说道，“他的名字，叫温庭筠。”

    台下观斩的人群中，有一名白发苍苍、满面是泪的老者，几乎不敢抬头，有人认出来，他正是年近六旬的温庭筠。

    他不是不爱，是不敢爱。

    2个月后，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心绞痛袭击下，他再也没有醒来，

    一辈子，他吟惯了风花雪月、闺情绮怨，却始终不敢面对最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