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无比恭敬的心情,捧读北京曹雪芹学会会长胡德平先生与人合作的《续琵琶笺注》。此书由中华书局出版,16开,深红布面精装,纸张厚实,装帧精美,非常值得收藏。翻开书中“前言”,却有两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一是开头对曹寅名、字、号的介绍,二是文中被列为第一条要向读者“汇报”的内容。笔者下面与各位博友略作分享。
“前言”开头有如下文字:
曹寅(1658—1712),清满洲正白旗人,字子清,号楝亭,又号荔轩。曹雪芹祖父。
以下就介绍其它内容了。读遍全书,没见提曹寅的另一个号:雪樵。这就奇怪了,在这么重量级的一本书,号称是红学重要资料的史籍上竟然不提曹寅大名鼎鼎的“雪樵”之号,岂不令人纳闷?在“曹雪芹”的有关史料少之又少、非常珍贵的情况下,无论是各类书本和网上恨不得把所有可以利用的曹学记载都公之于众,甚至有作伪嫌疑的东西(如《春柳堂诗稿》)都拉来充当“曹雪芹”著作权证据的境况下,竟弃“雪樵”之号于无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曹寅的“雪樵”之号是假的?笔者立马转查互联网,在公认权威的“百度百科”“曹寅”条目里竟然也没见“雪樵”的踪影。可是曹学开创者、国学兼红学大师周汝昌老先生明明在他的《红楼梦新证》里两处提到曹寅有“雪樵”之号,一是“八旗文经卷五十七作者考甲叶十一”,一是“八旗艺文编目子部叶四十”。另有清初陈维崧《满江红.送叶桐初还东阿即次其与曹雪樵倡和原韵》等诗赋往来作证。曹寅有号“雪樵”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在曹学家口口声声讲史料、讲证据的嘴里,此时此刻,为什么把“雪樵”无情地砍掉了?原来胡先生接下来要讲的东西与这件事有矛盾、有抵触,不砍不行啊!
“前言”第一条要介绍的小标题是:避讳及残抄本年代问题
接着有以下一段文字:
避讳分国讳、家讳两类。常用的有两种避法,一个是改字法,一个是缺笔法。比如剧本将“玄音”改成“元音”,将“传国玺”改成“传国宝”,以避国讳康熙讳和家讳曹玺讳。
胡先生和他的搭档真是“大家”,知识太渊博了,说得一点也没错。可是照这样的避讳法,爷爷写东西是讲究避讳了,到了孙子笔下就不讲避讳了?难道乾隆时代不是清朝,是现代文明社会?因为孙子“曹雪芹”是大大的不讲究避讳,他的大名“雪芹”不但不避亲爷爷的名号,还在《红楼梦》里写了“焚符破玺”这样冲撞太爷爷名讳的字,将“唐寅”春宫画编成“庚黄”黄段子写出来,尤二姐“明日寅时入殓大吉”,曹寅写《后琵琶》(注:根据曹寅同时代人刘廷玑《在园杂志》记载,曹寅写的是《后琵琶》,不是《续琵琶》。把曹寅写的《后琵琶》当成《红楼梦》里提到的《续琵琶》是周汝昌篡改的,后来的曹学家们沿袭了周汝昌的错误)为祖宗曹操翻案,而他的孙子“曹雪芹”却写曹操是应劫而生的大奸大恶之人,贾雨村有“莽操遗容”......这不是大大革了爷爷的命,成了冲破封建社会樊篱的先锋战士了吗?胡先生及曹学家们在研究曹学,挥写曹学雄文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这样一个古老的典故: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或许曹学家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矛盾之处,所以碰到曹寅的“雪樵”之号时陷入“长考”,挠心纠结,最后干脆假装没看见,弃之不提,你奈我何?但对于我们广大红学爱好者来说,这确实是个关键问题,在红学家和“百度”(其实也是曹学家写的东西)都装糊涂的时候,我们不禁要问:是谁,又为什么挥起斧头,无缘无故又若无其事地砍掉了“紫雪庵主人”的“雪樵”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