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说甲午史,可能忽略了一个细节,这就是,北洋水师打仗不行,搞房地产还是蛮有一套的。
按理,北洋水师是不能搞房地产的,《北洋水师章程》规定:“总兵以下各官,皆终年住船,不建衙,不建公馆。”然而规定,有时只是写在纸面上的东西。
偏偏一些史料就涉及到北洋水师搞房地产的问题,如果将这些问题做成各块拼板衔接起来的话,那么整体轮廓就基本清晰了。
第一块拼板
北洋水师的锚地刘公岛出现了对房地产的需求,缘由是一个叫作琅威理的英国人走了,他是海军教官,同时也是副提督,相当舰队的副总司令,他走了以后,一些军官开始上岸找房子住,这个信息出自1897年姚锡光编撰的《东方兵事纪略》,原文是:“琅威理去,操练尽弛。自左右翼总兵以下,争挈眷陆居,军士去船以嬉”。
第二块拼板
北洋水师的锚地刘公岛不但出现了对房地产的需求,而且需求日渐增大,几乎一半军人都离船上岸了,这个信息出自“来远”号大副张哲荣甲午战后呈文,“前琅威理在军中时日夜操练,士率欲求离船甚难。是琅之精神所及,人无敢差错者。自琅去后,渐放渐松,将士纷纷移眷,晚间住岸者,一船有半,日间虽照章程操作未必认真,至有事之秋,安耐劳苦?”
第三块拼板
北洋水师的锚地刘公岛有着与需求相对应的房地产供给,一些高层军官把房子租给了中低层军官,最近威海市有关部门在整理清朝遗档时,发现了一些济远舰管带方伯谦家的房契。“从房契上看,当时方伯谦在刘公岛上共有28处房产。”方伯谦一家同时住不进28套房子,他搞上28处房产,唯一理由就是以房牟利,方伯谦是“房叔级”的人物。
第四块拼板
北洋水师的锚地刘公岛房地产供给疑似是丁汝昌率先开发的,丁汝昌任提督,相当舰队的总司令,当年《申报》有人匿名发表了为方伯谦翻案的文章《冤海述闻》,提到了丁汝昌带头在刘公岛起盖铺屋,出租给各将领居住,方伯谦“于山上构屋住眷,同寅多效之”,丁汝昌上梁不正,方伯谦下梁歪了,如果这个说法成立,丁汝昌是“房爷级”的人物。
第五块拼板
北洋水师搞的房地产拉动起了相关产业,据威海地方史志记载。“刘公岛上赌馆、烟馆林立”。刘公岛是军事要地,应属国有土地,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在国有土地搞赌馆、烟馆这种业态的。
第六块拼板
清政府当局对北洋水师搞的房地产是知情的,并对这种视军规为儿戏行为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直到大战来临,李鸿章才急电丁汝昌,令“各船留火,官弁夜晚住船,不准回家”。
以上六块拼板,前五块拼板归纳起来是“北洋海军腐朽说”,如果认为这是甲午战败以后有人想推卸责任而杜撰出来的,那么后一块拼板的李鸿章电文就没有发出的必要了。北洋水师搞房地产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但这在当年充其量只能算“房叔级”或“房爷级”,当年的“房祖宗级”,众所周知是慈禧,她搞的颐和园项目,即使用现代眼光看也是精美绝伦的,有权有势的人一旦痴迷于把土地倒腾着升值,或者把持着房产寻租食利,他们就不会寻求技术进步,更不会产生主动进攻的意识。房地产确实能带来一时的繁荣,但撑不起大国崛起,甚至应对不了一场由小国挑起的战役。
甲午战争已经过去123年了,坊间人们以为,似乎不应该以“好人”“坏人”的两极思维来看待北洋水师的军官,“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他们不是“物”,而是“虫”,尽管他们平时被严重的腐败所侵蚀,但战时还是表现出的不畏强敌和视死如归的精神。丁汝昌最终就选择了以身殉国,不过他没有以军人方式自杀,而是吞食鸦片,这又印证了“刘公岛上赌馆、烟馆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