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正是出游好时节。相较于我们,古人对时令的变化要敏感得多,寒冬过后,迎面而来的春之明媚总能让他们欣喜不已、游兴大发,吟出不少佳句。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古人春游的那些事儿。
春游在古时又被称为踏青、游春、寻春和探春,自先秦开始,春游在民间就已颇为流行,许多古籍都曾描绘过春游的场景。《诗经·郑风·溱洧》中说: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郑风”是先秦时期郑地民歌。郑国人喜春游,每年春天,都会有大型的春游活动,男男女女到城外水边游玩,热闹极了。《溱洧》中,从溱、洧之滨踏青归来的人群,有的身佩兰草,有的手捧芍药。当时郑国地处兵家必争之地,“春秋战争之多者,无如郑”,频繁的战争虽给百姓带来苦难,但对于百姓来说,春天仍使他们感到喜悦与满足,使他们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渴望。
《论语·先进》: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曾皙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在和子路、冉有、公西华侍坐孔子,谈个人志趣时,他描绘了暮春三月在沂水边沐浴、舞雩台上吹风纳凉、最后唱歌而归这样一个令人向往的场景,让孔子也不禁感慨:“吾与点也”。
魏晋以后,春游为文人雅聚提供了机会。古代文人之间素有“流觞曲水”的传统,这是上巳节派生出来的一种习俗。上巳节原本以洁身祓除、禳灾祈福为目的,后来逐步演生出踏青郊游、品赏自然、饮酒赋诗等内容,成为一种广泛流行于上层社会的风雅之举。所谓“流觞曲水”,即选择一处风雅僻静之地,文人墨客按秩序安坐于潺潺流波的曲水边,在上游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下便取而饮之,乘兴赋诗。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永和九年三月初三上巳日,王羲之偕亲朋好友谢安、孙绰等四十余人,在举行修禊祭祀仪式后,于山阴兰亭曲水流觞,写诗聚会。会上共得诗三十七首,王羲之将大家的诗集起来,“微醉之中,振笔直遂”,写下了著名的《兰亭集序》,被后人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因之被人尊为“书圣”,这次聚会也成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春游之一。
到了唐宋,春游更为盛行,史料中对游春活动的记述颇多,美妙春景里,佳句华章比比皆是:
“一年三百六十日,赏心那似春中物。草迷曲坞花满园,东家少年西家出”,春天一到,家家户户的少年都出门探花了,吟诵着唐人施肩吾的这首《春游乐》,就知道当时人们对踏青时节的渴盼;
白居易在《钱塘湖春行》中写道:“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整首诗就像一篇短小精悍的游记,从孤山寺、贾公亭开始,到湖东、白堤止,一路湖青山绿中,诗人饱览西湖春光,最后才在杨柳荫下意犹未尽地离去;
公元896年,韦庄在鄜州过寒食节,此间他曾外出踏青游春,见到满城杨柳尽是绿色,如青烟般氤氲开来,柳条像是蘸满了绿色的彩笔,画出了春天,故作“满街杨柳绿丝烟,画出清明二月天”的诗句;
宋人吴惟信的《苏堤清明即事》则描绘了一幅因恋春而流连忘返,以至日暮才归的春游画卷:“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词牌名“踏莎行”的由来也与春游有关。踏莎行,原指春天到郊外自然中踏青,“莎”字读suō,指莎草,亦称“香附子”,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相传北宋名相寇准在一个暮春之日和友人们去郊外踏青,望着水边鲜嫩的青草,想起了唐代诗人韩翃“踏莎行草过春溪”的诗句,便作一首新词并谱曲相和。当乐工问起这段词调的名字时,寇准便将之命名为“踏莎行”,这一词牌名便流传下来。
“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莫辜负大好春光,一起春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