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学富

　　郁达夫，原名郁文，字达夫，幼名阿凤，中国现代作家，也是一位为抗日救国而殉难的爱国作家。1919年秋天，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报效祖国，郁达夫从日本回国，参加北洋政府组织的外交官考试和文官考试。意想不到的是，北洋政府只是做做样子，选取名单已经内定，致使学富五车的郁达夫两次都名落孙山。他含泪感叹道：“薄有狂才追杜牧，应无好梦到刘贲。”

　　北洋政府的“考选”制度

　　1913年1月，北洋政府颁布了《文官考试法草案》，后来又陆续颁布了《文官高等考试法》和《文官普通考试法》等一系列法规制度。规定：选拔文官的考试，分为文官高等考试和文官普通考试。政府还设立了文官考试组织机构，即“文官考试事务处”，隶属政事堂铨叙局，掌管文官高等考试、文官普通考试、外交官领事官考试、司法官考试、政事堂甄录试验等各项事宜。

　　文官考试事务处不是政府常设机构，而是一个临时机构，于考前3个月成立，考试结束后撤销。并于1916年6月首次开考。1919年9月和10月，分别举行了选拔外交官和文官高等考试。郁达夫参加了这两次考试。

　　应试外交官名落孙山

　　1919年，在日本留学的郁达夫接到长兄郁曼陀的信，得知政府要组织外交官和高等文官的选拔录用考试，他认为这是报效祖国的一次难得机会，决定回国参加考试。

　　9月26日，他参加了选拔外交官的考试，然而，精通多国语言，学贯中西的郁达夫竟然榜上无名。踌躇满志的郁达夫非常失落，他在日记中愤慨地写道：“庸人之碌碌者反登台省；品学兼优者被黜而亡！世事如斯，余亦安能得志乎！余闻此次之失败因试前无人为之关说之故。夫考试而必欲人之关说，是无人关说之应试者无可为力矣！取士之谓何？”由此可见，当时考试托关系、走后门之风气日盛，本应是一片净土的选士国考也充满了铜臭和黑幕，北洋政府的腐败可见一斑。

　　郁达夫心灰意冷，一腔的热血变成了满腔的愤怒，他来到一处清代王府旧地，在墙壁上题诗一首，发泄心中的怒火。他写道：“江上芙蓉惨遇霜，有人兰佩祝东皇。狱中钝剑光千丈，垓下雄歌泣数行。燕雀岂知鸿鹄志，凤凰终惜羽毛伤！明朝挂席扶桑去，回首中原事渺茫。”在诗末落款：“江南一布衣题。未加冠，也未取得功名，自然是布衣了。”

　　初试不第的郁达夫回到哥哥的家中，万念俱灰。郁曼陀安慰他说：“10月份还有一次文官考试，再试一试。”于是郁达夫就留了下来。

　　再考文官榜上无名

　　1919年10月21日，文官高等考试开考。郁达夫刚过凌晨就起床了，早早来到考场外候场。他迎着瑟瑟秋风，站立在庄严巍峨的宫城下，惴惴不安地等待决定前程的那一刻。他在日记中写道：“今日为高等文官考试之第一日，余起床时，刚三点半，微月一痕，浓霜满地，进东华门时口占一绝云。”诗曰：“疏星淡月夜初残，钟鼓严城欲渡难。耐得早朝辛苦否？东华门内晓风寒。”在考场上，他才思泉涌，把所学知识都倾注在试卷上，笔下生辉，字字珠玑。他兴致勃勃地交了卷，感觉胸有成竹。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这一次他又名落孙山。

　　这一结果让郁达夫如五雷轰顶，令他瞠目结舌。据知情人透露，在考试之前，那些有权有势的考生早已给主考官送去了重礼，疏通好了关节，榜上有名者都是事前早已内定好的，所谓的考试，只不过是走走过场，掩人耳目而已。接着，这一丑闻就见诸京城报端。郁达夫在《怀乡病者》一文中说：“这一次应该考取的人，在未考之前早由部里指定了，可怜那些外省来考的人，还在那里梦做洋翰林、洋学士呢！”

　　10月27日，郁达夫写道：“静思身世，懊恼有加，成诗一首，以别养吾。”其诗曰：“匆匆半月春明住，心事苍茫不可云。父老今应羞项羽，诸生难肯荐刘贲。”流露出的是忧伤、悲哀、激愤的心情。

　　郁达夫含恨离京，郁曼陀赋诗为他送行：“一片芦沟月，怜君万里行。清淡当此夜，难尽别离情。”郁达夫作《留别》一诗相和：“迹似习蓬人似雁，东门祖道又离群。秋风江上芙蓉落，旧垒巢边燕子分。薄有狂才追杜牧，应无好梦到刘贲。明朝去赋扶桑日，心事苍茫不可云。”表明了郁达夫怀才不遇和与兄长依依惜别的心情。1919年11月，郁达夫含恨洒泪离开北京城，写下了《岁暮感愤》一诗：“岁暮天涯景寂寥，月明风紧夜萧萧。美人应梦河边骨，逐客还吹市上箫。穷塞寒浸苏武节，朝廷宴赐侍中貂。士生季世多流窜，湘水何当赋大招。”英雄壮志难酬，愤愤不平之气盈于字里行间。

　　抗战爆发后，郁达夫投身于抗日救亡运动。1945年8月29日，郁达夫在印尼不幸被日本宪兵逮捕并秘密杀害。（郑学富）